“莫霆淮，你还要怎么假惺惺才够？我们已经说了，阿昔死了，死了……”叶晚哭，“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呢？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我真是瞎了眼，当时怎么会让昔昔和你在一起，我当时就该阻止她和你在一起，你……”
她说不下去了，抱着那张被莫霆淮扔在地上的照片，哭的很是伤心。
戚云朝把人抱在怀里，同样无比痛心。
谁都不愿意相信，谁也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这件事情发生了，所有人选择接受现实，唯独那个一向冷静自持，做什么事情都会考虑清楚的莫霆淮，不愿意接受现实。
他不愿意让人给姜昔办葬礼，不让人祭奠，也不让人设置灵堂送行，他用这样的方式在麻痹自己的神经，好让他的痛苦能减少一点。
姜城请来的只是姜昔熟悉的那些人，所以在场的这些人看着莫霆淮这样的举动，都没有上来阻止。
他们谁都知道莫霆淮对姜昔有多么在乎，也知道莫霆淮对姜昔情根深种，爱的多深就有多痛苦，他能忍受着自己巨大的痛苦来到这里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更别说让他接受给姜昔办葬礼这件事情了。
那样会把他逼疯的。
叶晚的埋怨没听见并不理睬，因为他不可能和一个同样悲痛欲绝的人争长论短，也不可能和她吵。
因为那是姜昔最好的朋友。
过激一些，也情有可原。
莫霆淮没办法相信姜昔死了，没办法接受现实，他习惯性的把这些事情当做又一次意外，但是当他看到现场的那些报告以后他的那些希望被打破了。
他也曾经学过医学，并不傻。
那么一大摊血，光是肉眼都能看出来当时情况的惨烈。
还有现场同样死了的两个人，而且发现的又晚，该烧成灰烬的早都烧成灰烬了。
但是他潜意识告诉自己，不要相信这些东西，不要被这些东西干扰到，昔昔还活着，还好好活着。
眼前一白，他捂住胸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不是不愿意支撑，而是失去支撑的力量。
他不管不顾地仰面倒下，却被莫敛扶住。
“臭小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在透支自己的身体，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
莫霆淮把眼睛闭上，再没有一点儿声音。
……
葬礼因为莫霆淮没有办成，来参加葬礼的人却没有一点儿遗憾。
因为本来谁都不愿意去那个葬礼，去接受姜昔死了这个事情。
叶晚先回了戚云朝家里。
那里有姜昔送给她的东西。
一只乌龟，一只叫长生的乌龟。
姜昔走了，可是她送的东西还在，她呼吸过的空气还在，她走过的路还在，她留在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还在，如果这些还在，那么她就不算离开。
那只乌龟一直被她养在鱼缸里面，还给它配了专门的晒太阳的地方。
日子过得无比快活。
总之比它的前主人好的多了，至少还有命在。
戚云朝去厨房里准备吃的东西了，叶晚就去看长生。
叶晚情绪不太好，所以戚云朝没有多说话，只是把空间留给她，让她自己先冷静。
但是她和莫霆淮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莫霆淮没有一言一语的解释，没有告诉他们自己这几天去了哪里，也没有解释这些天里他的那些绯闻是怎么回事，让悲痛欲绝的叶晚觉得是他害死了姜昔。
戚云朝摇头。
莫霆就是寡言少语惯了，一点儿都不给自己留条路，才让叶晚先入为主了。
不过没关系，日后时间还长，总有解释清楚的机会。
他把米刚下锅，就听见外面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他急忙跑出去，以为叶晚做了什么傻事。
“晚晚，你别做傻事啊……你还有我……”
但是他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叶晚只是跪在地上，旁边只有一个碎盘子而已。
戚云朝知道那是叶晚给长生喂食的时候用的盘子。
看到叶晚没有自杀的倾向，他松了口气，但是很快这口气就松不了了。
他顺着叶晚的视线看过去，顿时就冷汗直冒，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了一样，完全动弹不得。
“晚晚，你……长生它……你不要……”
戚云朝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那只乌龟仰面躺着，看起来已经僵硬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在外面挣扎着，挣扎着就死了，死的悄无声息，让人难以察觉。
叶晚跪在地上，戳了戳地上的乌龟，在确定它已经死了的时候，她好像使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颤抖的手捧起那只已经僵硬的乌龟，红肿着眼睛，盯了好半晌，然后像是一下子被卸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肩背驼了下来，双手的颤抖延伸到了全身，她好像很冷一样，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儿，但是手上依旧小心翼翼地托着乌龟的身体，然后前一秒还淡定的人，下一秒却开始嚎啕大哭。
“这是阿昔养的乌龟，后来送给了我，”她说，“她给它取了名叫做长生………谁正好长生，此言堪佩服………寂寥虚境里，何处觅长生……”
长生……
“最后一点念想，都没了，没了，没了……”如同呓语一般，她边哭边说，仿佛经历了穿行沙漠一样，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儿水，却被无意中打翻，好不容易看见城市，拼尽所有力气跑过去，却发现只是海市蜃楼。
绝望与颓靡萦绕在她的周身，给人窒息般的绝望。
“好狠心呐，”叶晚喃喃自语，“连最后一点儿东西都不给我留下，真的是在消磨我，蹉跎我么？”
“我不想忘了你……”
“你现在为什么不回来继续保护我了呢……”
“骗子，骗子，骗子……”
“啊……”她说不下去了，压抑在心里那么久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小心翼翼藏了这么久的眼泪流下来，打湿了乌龟的尸体，冰凉的液体换不回脆弱的生命，人类的绝望在死亡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和浅薄寡陋，再伤心，那个她也回不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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