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弥尔抬头看着启迪学院的大门。
良久之后她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她还有回来的一天。
门卫似乎认出了她，笑着和她打了一声招呼。
她稍微有些紧张的点头回应，“莫度度索大爷，你还在这里啊？”
莫度度索耸耸肩，“小姑娘真不会说话，我都七老八十了，不在这里还能去哪？”
艾弥尔有些尴尬的笑笑，“其实我也退休了呀。”
莫度度索哼了一声，“你那个叫退休，那分明就是给你的补助。”
“你才三四十岁，说什么退休不退休。”
然后又是一愣，“咦？奇怪，上次我在街上看到你的时候，你头发还是有些花白的，现在头发怎么变棕了？”
艾弥尔先是怔了怔，然后摸了摸头发，还是有些欣喜，“真的吗？”
“真的，你现在看上去，比我上次见到你时要年轻多了。”
“表情也没有原来那么颓废了。”
“有什么好事和我也说一说呀，让我也高兴高兴。”莫度度索笑眯眯的说道。
“哪有。”艾弥尔笑着摇头。
“其实你才看着年轻呢，多少年了，您看着一点变化都没有。”
莫度度索对这点显然并不赞同“你是看到现在的我，自然是觉得我变年轻了。”
“如果你是两个月前来，那我真的跟老头没什么两样，那时候的我真的要退休了。”
“现在嘛，我又充满了活力，感觉还能再干十年。”
艾弥尔不由心中一动，莫非……？
她看向莫度度索大爷，轻声问道，“大爷，您是不是在几个月前换了一部基础功修行？”
莫度度索眼前一亮，“哎呦小姑娘，你会这么问，莫非你也是？”
“要我说啊，这个基础功真的比以前要好太多，我修炼一个月就有效果。”
“唯一的问题就是肚子特别容易饿，花钱有点多。”
艾弥尔怔怔的听着莫度度索的话，那声音明明就在耳畔，却又像是在很远的地方。
她曾经也是个闪闪发光的天才，龙泽璿是她的学弟，她甚至需要照顾对方。
直到后来，她带着龙泽璿，去了有着血腥绞肉场之称的第一战线。
出了事故，龙泽璿差点死掉，被她舍身救下，但也因此为了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被魔窟的血肉污染，身上的器官被切除了大半。
即便最后被原生血肉催生液救下一条命，她的共生态的共生体，也被彻底毁了。
明明年龄才四十不到，却就已经成了退休人员。
顶多能凭借老资历，去战线局给新人们上上课。
再无未来。
按照科技部那边的原话来说。
艾弥尔的身体几乎被毁了一半，即便催生液可以让其再生，但催生……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命是被救回来了，可她身体的细胞寿命降低了一半还多。
只看面容，真的就是个老人。
后悔吗？
好像有一点。
但如果当时她没有救下龙泽璿，她肯定会更后悔。
因为龙泽璿与她说过多次，能不能换一个地方，不要去第一战线。
可那时候的她是怎么想的呢？
龙泽璿比她的天赋要高，悟性绝佳，聪明而又冷静。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追了上来，让她这个五年老生，有些挂不住面子。
所以龙泽璿不想去，她反而被激起了好胜心。
你不是不敢去吗？我敢去。
当时是热血上头，现在回想……那就是个蠢货。
害掉自己的命也就算了，如果真的因此让龙泽璿出了什么事……那她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还好，最可怕的事情没有发生，龙泽璿虽然断了几根肋骨，脚趾被切掉了一根，但他并未被污染浸染，天赋还在。
不过休养了一个多月，就恢复如初。
这件事情严格来说，她有大错。
无论是院方，还是战线局，都可以用这点来拿捏她。
顶多给一笔补偿金就，可以将她弃置不顾。
还想去当战线局的编外顾问？
做梦。
龙泽璿大概以为自己做得毫无破绽，他小小心翼翼的施展援手，就怕刺激到了艾弥尔。
可事实上呢？艾弥尔其实什么都知道。
与死亡数次擦肩而过，又为救人付出了苛刻的代价，她早年的那种尖锐与傲气，早已经被抹平了。
她以为，她这一辈子可能就这么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的过去了。
想想也没有什么不好，过得也挺充实。
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
每当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
她总会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心脏，发出无声的呜咽。
不甘啊！她又怎么可能会甘心？
倘若没有见过光明，我可以忍受黑暗。
可是我明明已经见到了光，却还让我沉浸在这绝望的黑暗之中，我又怎么可能接受。
于是乎，她变得越来越憔悴，也越来越麻木。
要不是龙泽璿觉得她不对劲，给她额外找了个开车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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