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听完淑晓笙的正能量结论之后，莉莉丝心中略有感触。她微微低头，长长的睫毛遮盖住思维浮动的眼眸，她还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所说的话。
毕竟，从他身上涌出掠夺的灵魂数量反应出……哪怕是这些残忍淡漠的异端审判厅执行官们，他们手上沾染的鲜血加起来都还没有淑晓笙的零头多。
不知道莉莉丝心里想法的淑晓笙神色不变，像是一个前辈在教导后辈别整天想着怼他娘的教导主任，艹他姥姥的班主任，干她血妈的班长。
人生在世，我还能更皮。
“你呀，年轻人，Naive！别整天想着打打杀杀，人生在世能摸且摸，此时不摸何时摸。我已经过了中二期，才不想变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手遮天覆手翻云的龙傲天。一个人再强，能强到哪里去？我就算再厉害，一路突破到圣域，我也……”
淑晓笙气势一泄，他肩头一颤，沉默片刻后，轻声低语：“我也回不了家。”
他语气平静，但莉莉丝能够听得出来，这一声风轻云淡的自言自语，蕴含着多大的孤独与悲伤。她莫名地心里一酸，叹气：“……我也没有家，我的家早就没了……呐，你的家，你过去的生活很美好吗？”
淑晓笙愣了愣，思绪向着记忆深处游动，眼眸中止不住的柔意蔓延出来。
他淡笑道：“当然，非常美好。虽然生活中总是有不如意的事，但每天都过得特别有意思。在外有志同道合的朋友陪伴，在家有一把年纪都在秀恩爱的父母，以及懂事乖巧的妹妹。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本打算出国见识一下大冬天小姐姐们还穿着小裙子的美好国家呢。”
“是吗……”
莉莉丝神色自然，她相信淑晓笙的话，没有任何理由。
哪怕淑晓笙所说的话太过惊世骇俗，他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
仔细想想这一个月相处以来，淑晓笙与他人之间的隔阂感也正是因为如此吧。
“你过去所在的地方，应该很和平吧……”
“是啊，那是一个没有魔族，与战争无缘的地方——不，有一部分小国家还是会发生战争，人类总是在重复着同样的错误。但是在‘互相保证毁灭’下，谁也不敢动手。强国都握有足以毁灭对方，甚至抹去已知所有生物性命的恐怖武器。说来有些本末倒置，致命武器的诞生反而让人类迎来安宁的生活……诶？”
说到这里，淑晓笙眨了眨眼。
他摸了摸胸口，感受着剑士之证灵力的流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伊洛艾希斯帝国之所以还没被魔族屠光，甚至还有反攻之趋是因为英雄之证太过BUG，在历代战争中力挽狂澜。
那么问题来了，英雄之证的起源在哪？
按照圣职教会的说法，英雄之证是伊洛艾希斯帝国初代贤王从神明手中获得的。
——放你娘的屁！
淑晓笙作为一名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经历过思想超前的改革开发的根正苗红青年，对于神明云云自然是不信。与其说是卡密萨马的赐福，淑晓笙更加愿意相信英雄之证是魔王为了不赶尽杀绝偷偷交给贤王……等等？这个，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性的喔？
但这个想法还是太过前卫，以至于淑晓笙脑补出魔王与贤王不得不说的故事.txt。
不知淑晓笙心中所想的事，莉莉丝喃喃自语道：“呐，如果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以放弃剑士之证所有力量作为代价，让你回到你的故乡，回到你温暖的家，你愿意吗？”
闻言，淑晓笙下意识将目光转移到莉莉丝身上。
幽蓝色的眼眸中丝毫没有退让之意，莉莉丝盯着他，寻求一个答案。
这一次，出乎她意料的，淑晓笙只是笑。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笑着笑着，眼角落下泪水。
泪水划过脸角，滴落在猩红的手心上，透明的水珠染上血色，从指间缝隙中流出。
“就算是有这个机会，我也回不去了啊……”
莉莉丝望着他，目光有些失神。
她想起了一个人，她似乎能够明白为什么月月会称他为父亲了。
“走吧。”
淑晓笙缓缓握紧拳头，戒漠跟他说过，不要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弱势的一面，这是致命的弱点。但人是有感情的生物，淑晓笙也是人，他也会痛。
“如果你之后还活着，没有被自己的下属杀死的话，来找我。”行走之前，淑晓笙望了一眼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蕾缇希雅，低声道：“我知道你还留有听觉，你听得到。你要是想替戒漠报仇，就做好舍弃异端审判厅副厅长身份的觉悟。”
当淑晓笙背着诺尓与莉莉丝并肩离开时，倒在地上的蕾缇希雅，指尖微微一颤。
日落黄昏，夜幕降临。
漫步在还未从记忆中远处的迷失森林，感受着略带湿润的空气，淑晓笙沉默不语。
这回没有诺尓的术式加持，在灵力的加持下虽然行走快捷，但也少不了花上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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