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山一愣，“末将不明白，望陛下明示。”
赵宣呵呵一笑，“你觉得朕在雪谷坑杀四万高丽俘虏，是为了发泄心中愤怒？朕生性很残暴么？”
柳如山额头冒出冷汗，急忙摇头。
“末将从未这般想过，陛下又怎会生性残暴？陛下乃千古人君，但莫将的确不明白陛下心中的想法，为何会杀降？”
赵宣嗤之以鼻，“朕早就告诉过你，仁义道德是针对朕的子民，至于高丽三番四次爬到朕的脑袋上拉屎，意图侵犯大严领土，肯定不能轻饶，而要让其付出该有的代价。
杀降，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统治高丽。可若朕真的残暴举起大刀，杀尽高丽百姓，得到高丽这一大片无人土地又有何用？
一手大棒，一手甜枣，威逼利诱，方可得尽人心。”
柳如山愕然，“原来如此，陛下早就已经考虑要统治高丽了。”
赵宣目光幽深的扫过百姓，看到前方那排衣物比较华贵的人，皱眉询问，“他们是何人，为何不像是普通百姓？”
柳如山回答，“当地大户，名门望族。”
自古以来高丽受中原儒家影响，中原有贵族士族，同样高丽也如此。
将简单些，高丽就是简单版的大严，和大严一样，高丽本土地方贵族力量非常大，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即便朝廷命官都得被贵族压制一头。
赵宣觉得奇怪，主城被破了，很多有钱人都放弃家长拖家带口跑了，贵族世家干嘛不逃？就不怕被杀？
“走，跟朕去看看。”赵宣大手一会，龙骧虎步朝着前排世家而去。
柳如山、方影儿等人跟随在他身后。
宽阔的土地前，高丽百姓跪地一大片，黑压压的，大部分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基本都是穷苦人家，也有少部分身穿绫罗绸缎，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普通。
他们匍匐在地，摇尾乞怜，看到赵宣过来，为首一个老头立刻高呼万岁。
赵宣皱眉，站在前方，俯视喊万岁的那老头。
他的装扮和大严百姓没太大区别，讲的也是一口大严话。
赵宣道：“听说你们是主城贵族？其他有钱人还没破城就全都跑了，你们干嘛不跑，就不怕震把你们都给杀了？”
“陛下圣明。”那老头拱手，“我们确实是名门贵族，但我们祖上本是大严人，迫不得已移居在此。
一直以来，我陈家都心向陛下，希望陛下带领大军而来，现在您终于来了，我等非常高兴，为何要逃？”
赵宣转身看向柳如山，“他说是真的？”
柳如山回答，“陈家的确是商户，但至于是不是大严人就不知道了。陈家的确和大严有紧密的生意联系。”
赵宣嘴角轻掀，“这样啊，卖国贼……”
卖国贼向来为人不耻，陈家嚷嚷着自己是大严人，其实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
大严建国数百年，那陈老头说他祖先是大严人，受到牵扯迫害才跑来高丽，可前朝的事情都数百年了，谁搞得清楚？
陈家就算随便弄个人当祖宗，也查不出来！
简单讲，陈家是舍不得主城的钱财，便想投靠大严，搞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希望赵宣饶他们狗命。
这种情况，赵宣鄙夷，可不能不承认，大严想彻底掌控高丽，好好治理高丽，就得靠陈家这类卖国贼。
可卖国贼都是墙头草，没有诚信可言，想将其收复，让其好好做事，需要手腕、能耐来震慑。
赵宣龙眸闪烁，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微微眯眼，看向赵老头开口。
“你说你的祖先是大严的？”
老头点头，笑的谄媚无比。
“是的，陛下，小人祖上确实是大严人，而小人也算得上是大严人！”
赵宣突然声音变冷，“还敢在朕的面前胡说八道，你分明是正儿八经的高丽人。”
陈老头闻言，如同雷劈，瞬间整个人被恐惧笼罩。
陛下的意思是何意思？难道他真要对陈家亮起屠刀？可是陈家分明都已经投城，他却还要亮起屠刀，把陈家灭了？
柳如山皱眉，“陛下，末将怎么看这老头也不像是高丽人，更像咱们中原人。”
赵宣嗤之以鼻。
“即便他祖先是中原人又怎样？数百年过去，他们一直生活在高丽，早已被高丽同化，成为高丽人，如何能与中原人自居？既然不是中原人，番邦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皆可斩杀。”
柳如山面容古怪，刚才天子还说杀人解决不了问题，不希望高丽变成一座空地，现在为何态度强硬，说一套做一套，连陈家主动投城这种贵族，陛下都不接受，他想干嘛？
难道……
柳如山虽然疑惑茫茫，生性耿直，但追随赵宣时间久了，就知道赵宣心渊似海，难以琢磨。
唯一的法自，就是顺着他去说，配合他去演戏，不要质疑。
柳如山一念起，思维顿时开阔，当即脸色阴沉，杀气满满。
“陛下说的不错，番邦一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末将这就命弟兄们屠城。”
赵宣角挂起微笑。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赵宣和柳如山一唱一合，把高丽百姓吓的不行，尤其是陈家人，原本以为投诚就能安然无恙，可赵宣和柳如山半点面子不卖，当如何是好？
陈老头吓得不行，脸色煞白。
“陛下，柳将军，即便陈家不是大严人，但陈家上下自幼是受中原文化教化，读大严的书，写大严的字，包括孩子全部送到大严念书，陈家一心向往陛下向往大严，若陛下真要杀了我等，怕是以后高丽再也没人敢投降，只有死战。”
老头能在高丽站稳脚跟，成为当地的名门望族，确实很有本事。
这番话，绵里藏针，一边威胁一边示弱。
柳如山气急败坏，破口大骂。
“王八蛋，竟敢威胁陛下，狗屁的一心向我大严。倘若你陈家真向我大严，就该在破城前就出来投降，不是等到我军进入城池之后再出来投降。
讲简单些，你们就是墙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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