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岁月总是匆匆，眨眼间天色便暗沉了下来，下次来不知何时？我想着留宿一夜与他叙叙旧。
依旧是醉生梦死般大醉一场。瞧着满地杂乱的酒坛，没来由的觉着自己像个酒鬼。
许是过了中年已没初时那般意气勃发，处处透着活力，紫薇这次醉的比上次快，也醉的比上次厉害，嘴里念念叨叨不停歇：“夭夭，你可知我想念你想念的紧。”
“夭夭，你可知人间百媚千红?不及一人倾城。”
“夭夭，自与你相似后，世间再无女子能入我的眼。”
“夭夭，我不想再在背后默默守护着你，我想站到你身侧与你并肩而立。”
“夭夭……”
许多句夭夭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萦绕在心间酸涩难耐。
语气感伤中带着些许委屈，令我心中钝痛又带着些许愧疚。
我从未听紫薇一次说出如此多的话，亦从未听他这般露骨的表白爱意。
终归是我误了他。
想与他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生活便是如此，许多琐碎吐出来矫情，咽下去辣喉，百般委屈上心头，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不值得一提。
暗暗琢磨着，我当如何才能不伤他。
昨日来时见凡间男耕女织，集市贩卖的生活不错，琢磨着可以将妖界打造成凡间的样子，免得一众小妖们整日里无所事事便出门惹事生非。
心里有了这计较我便坐不住了，起身去偏殿寻紫薇，昨夜里他宿在旁侧的偏殿。
到了他住的殿里我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此时正是上早朝的时晨，寻他还需等一会。
索性坐在院中喝着早茶，打发着时辰，眼见着已过了下朝的时辰有一会儿了，怎还不见他人影。
我有些坐不大住了，起身摇身一变，变幻成丫鬟模样，低头瞧了瞧这身装扮，有些满意。
这样在宫里走动也方便些，免得引起旁人注意，无故令那些后妃们吃些闲醋。
此时我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善解人意沾沾自喜着。
实则，我并不知，紫薇的后宫内空无一人，自始至终无一位后妃。
我晃晃悠悠走在往常接帝辛下朝的小路上，惆怅着物是人非的无奈。
将近朝堂时，被一个小太监拉住：“哎哎哎，等一下。”
我转头询问他：“何事？”
小太监许是从未瞧见过我，怔愣一瞬，纳闷着：“宫里何时来了这般貌美的丫鬟？”
怕他拆穿我是假冒的，急忙与他解释道：“这位公公许是不知，我是新进宫不久的。”
小太监也是好骗，将手中端着茶水的托盘递给我，说道：“这个你送进去？”
我未接手，指着自己问他：“你要我送进去？”
“休要墨迹了，王上在里头议事，你快送进去，怕是一会儿会口渴。”
小太监不容拒绝的将托盘塞到我手上，顺势推了我一把。
我便如此端着茶水硬着头皮进了朝堂。
将将拐进一个角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且这声音不是紫薇的，而是我凡间的哥哥——苏全忠。
原来他还活着，我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强忍着冲出去的冲动，凡间的苏妲己已亡故，若哥哥此时瞧见我出现在这里，怕是会以为闹了鬼。
我就这样站在角落里，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大王，明日便是妹妹的忌日，您照旧出宫吗？”苏全忠询问的声音。
“照旧。”
停顿一刻，紫薇询问：“全忠，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未为你父亲冠上忠烈之名吗？他的墓委实简陋了些。”
半晌，无声。
“我心有愧，父亲当不起这忠烈之名。”苏全忠低沉的声音，中间夹杂着些许颤音。
“当年，父亲大肆屠杀无辜，为了权力地位俨然已经疯癫，那情形今日依旧历历在目。”
又是顿了顿，苏全忠接着道：“若当年他不出手，我便都想出手了，哎……只是可怜了我那苦命的妹妹，终是我父子二人连累了她，亲手杀了所爱之人的痛心她是如何承受的，若她生在平常百姓家定会愿望成真的，她不过是盼着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般简单都未曾实现。”
“全忠，事情已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且宽心些吧！”
许是紫薇知晓这些事中原委，知晓那凡间数十载不过是我的南柯一梦，是以，语气中并不像苏全忠那般放不下执念。
“呵呵！”苏全忠自嘲的笑了笑，接着道：“也是怪我了，未曾将隐情告知于妹妹，否则也不会酿成那般悲剧。”
这其中莫不是有何难言之隐，怪不得早先苏全忠给我的家书中总是欲言又止。
与我一样好奇的还有紫薇，说声询问：“这其中有何隐情？”
苏全忠叹了口气道：“实则，妲己并非父亲的亲生骨血。”
什么？我的天！此番偷听还会偷听到如此秘辛，并且，这故事中的主角竟然是不才在下我。
我急忙竖起狐狸耳朵，趴着墙根，听着墙角。
苏全忠的声音悠悠而来：“这还要追溯到很多年前，那时我还年少，父亲将一位女子接进苏府，那女子便是妹妹的娘亲，父亲让我唤她娘亲，不许我将这其中原委说出去，我便将这秘密藏到现在。”
“没多久，娘亲的肚子便一天天大了起来，娘亲说她有身孕了，我也期盼着，盼着新生命的到来。”
说到此处，苏全忠声音略轻快了些，好似回到了当年般无忧无虑的生活。
“日子便这样一日一日的过着，娘亲对我很好，直到有一日我去娘亲房里寻她，见着喝醉酒的父亲歪歪斜斜进了娘亲的房中，我见父亲醉酒，便不敢进屋吵他，只在门口悄悄站着。”
“不多时便听见屋内传出了争吵声，伴随着衣服撕碎的声音，娘亲哭喊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父亲却不为所动，伴随手中动作口中念念有辞……”
这娘不让爹碰？
那是为何？
那为何还会嫁给爹？
我悄悄猫着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靠在拐角处的墙壁上。
如此一来偷听也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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