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医院待……不待……”
“医院怎么你了？对你不好？”
“待着憋闷……”
施逸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不憋闷，我就得憋闷。带他来的那人也是胆大，他这种情况也敢拉。
“今天就先这样，明天我送你回去。”
到家之后施逸一通折腾，他只是一居室，一张床，只能把自己的枕头被子都拿出来，在沙发睡，让他爸睡床。
“我不回去……不回……”
他爸坐在沙发上，就把鞋脱了，一股酸臭味就出来了，施逸赶紧打开窗户，皱着眉头说：“你几天没洗脚了？”
“忘了……”
施逸找了个新盆，接了热水，放在地上，说：“现在洗！”
然而他爸弯不下腰去，他也不愿意上手，也就只能拿水涮涮。他一脸嫌恶地倒了洗脚水，用开水烫了盆，看了看时间，还得回律所忙活。
“你在这儿老实看电视，什么东西也别动。”施逸抓起钥匙，“我刚开着会出来，还有事要忙。
“吃、吃饭……”
“我一会儿给你点外卖。”
施逸回到律所不久就接到了带他爸来的那个人的电话，告诉他手机落下了。虽然也是个见过面的人，施逸还是没好气地提醒对方，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需要承担法律责任。对方显得不太乐意，倒也没说什么，晚点把手机扔在了律所前台。
施逸刻意耗到挺晚才回家，想着回去就睡，一早开车把他爸送回去。到家之后他就感觉不对劲，地上都是水，他赶紧进厕所查看，不看不要紧，一看气得头都要炸了。马桶用完没冲，浴缸水龙头开着，水早就满了，呼呼往外冒，幸而他的地面是瓷砖，不是那么容易渗，但他也得去楼下看看。
然而罪魁祸首此刻却在沙发上睡得香，外卖盒在茶几上放着，到处都是滴的油点和汤汁。
“起来！你给我起来！”施逸实在气不过，把他爸从沙发上叫起来，“你开我浴缸水龙头干什么？”
“……我没开……”
“你没开？鬼开的吗！”
“我就看看……就想看看……”父亲也知道惹了祸，却还是不肯认错，“你爸老了，记性不好……人老了，都这样……”
“你等我收拾完，我马上把你送回去。”
“不走，我儿子的家，就是我的家，我不走……”
他含糊地说着，一头歪倒在沙发上不起来。
“你耍赖也没有用！你要是不回医院，我就送你去养老院！”
“我养你……”父亲指着他的鼻子，哆哆嗦嗦地骂，“我养你这么大，花了多少钱啊……你没良心、没良心！你要是不养我，我就去你们单位，让他们看看……你这个不管老爹的白眼狼！”
施逸垂手站在那里，居然气笑了。
好，很好，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这是我律所领导电话，你随便打，打110也行。你就跟人家说，我告诉你明天要交书费，你还打麻将把钱输光！你就跟人家说，我妈顶着个肚子在外面上班时，你在家里喝酒！你就跟人家说，你给儿子凑学费的方法是不让女儿读书！你就跟人家说，我大学的奖学金是不是被你取走的！”
施逸用力把他爸的手机砸在了地上，巨大的一声，之后是死一般寂静。
过了几秒，父亲浑身哆嗦着，涕泪横流，嗓子里发出的含混的哮鸣就像是濒死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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