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十二楼天台的玻璃穹顶上，将室内暖黄的灯光震得碎成光斑。龙野的瞳孔骤然收缩，视网膜上倒映着三号玩家喉间凸起的鳞片——那不是人类该有的吞咽动作，而是某种冷血动物在舒展咽喉的桎梏。
“轮到你投票了，龙野。”苏乐乐的声音从斜对面传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瓷杯边缘。她腕间的青鳞在暖光下若隐若现，像被雨水打湿的翡翠，而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沿着她掌心的纹路滑落，在桌布上洇出不规则的圆斑。
怀表齿轮在耳道深处发出濒临崩裂的轻响。龙野数着心跳倒数回溯冷却时间，距离上一次逆转暴雨中消失的目击者已经过去十七分钟，齿轮的灼痛从太阳穴蔓延到后颈，提醒他今天的三次回溯额度只剩最后一次。妄空之眼的视野里，三号玩家的轮廓边缘正渗出淡青色的雾，那是异兽血脉即将显形的征兆。
“我查杀三号。”龙野的声音平稳得反常，指腹按在桌沿上，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夜从图腾柱暗格抠下的青铜残片碎屑。当他说出这句话时，苏乐乐的睫毛猛地颤动，茶杯底与木质桌面发出细碎的磕响。
三号玩家突然抬头，瞳孔在刹那间竖成蛇信状：“你凭什么？”他的嗓音像生锈的齿轮相互碾压，喉结处的鳞片骤然张开，露出皮肤下暗青色的血管，“就凭你那双见鬼的眼睛？”话音未落，他的右手已化作狼爪，指尖迸射的黑血在桌布上烧出焦痕，目标直取龙野咽喉。
离卦火纹在掌心轰然炸开。龙野侧身时撞翻了藤椅，火纹形成的赤色光盾与狼爪碰撞的瞬间，整面玻璃穹顶都映出跳动的火焰倒影。他看见苏乐乐被气浪掀翻在地毯上，发丝间闪过几缕不属于人类的银蓝光泽，像深海里偶然浮现的鱼群鳞片。
“小心！”龙野的嘶吼混着暴雨砸在地面。二号玩家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袖口滑落的青铜匕首泛着冷光，刀柄上刻着的饕餮纹正在吸收空气中的血腥气。怀表齿轮在剧痛中逆向转动，龙野眼前闪过三秒空白——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主动触发回溯，齿轮的尖刺感像钢针扎进视神经，迫使他看清了暴雨里被篡改的细节：原来二号玩家早在半小时前就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饕餮纹正在吞噬他的血液。
回溯结束的瞬间，龙野的指尖已扣住二号玩家的手腕。《河图》星轨在视网膜上展开，他精准地按中对方手肘内侧的太渊穴，青铜匕首当啷落地：“你们不是普通异兽。”他盯着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发现其眼白里布满细密的金色纹路，“神嗣计划的产物？”
天台突然陷入寂静。苏乐乐扶着桌角起身，胸前的项链吊坠——那枚刻着“糖分三块”的栗子糖纸——正在发出微光。龙野看见她的指尖渗出金色血液，滴在地毯上的瞬间化作细小的青鳞，像被风吹散的花瓣。
三号玩家的狼爪已完全成型，却在看见苏乐乐血液的刹那顿住。他的兽瞳里闪过挣扎，喉间发出类似幼兽悲鸣的低吟：“你居然是……”话未说完，狼爪突然转向自己胸口，暗青色的血液溅在图腾柱形状的吊灯上，将苏乐乐的侧脸染成诡异的青金色。
“别过来！”苏乐乐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龙野这才注意到她的瞳孔正在分裂，虹膜边缘泛起细密的鳞片，而她握着瓷杯的手指已完全青化，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沿着鳞甲缝隙滑落。记忆碎片突然在脑海中炸开：五年前的暴雨夜，母亲临终前塞进他掌心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的正是苏乐乐此刻腕间的青鳞纹路。
“是我。”龙野慢慢靠近，掌心的离卦火纹转为柔和的暖光。他想起三天前在巷尾糖炒栗子摊，苏乐乐接过糖纸时指尖的温度，想起她总在他数到“三块”时露出的浅笑。怀表齿轮在胸腔里轻轻转动，这次不是疼痛，而是某种温热的共鸣。“还记得我们的暗号吗？每次分栗子时，你总说……”
“糖分三块，你两块，我一块。”苏乐乐的声音哽咽着溢出，青鳞覆盖的指尖悬在半空，像不敢触碰阳光的蝶。当龙野的手掌覆上她冰凉的手背时，异变骤然发生——他左臂的皮肤突然泛起青铜色鳞甲，与苏乐乐腕间的青鳞遥相呼应，而掌心的火纹竟分出一缕细流，在苏乐乐手背凝成一朵微小的火焰图腾。
狼嚎声从楼下传来。十二楼的落地窗外，猩红潮汐正漫过街道，将远处的天干图腾柱染成血色。三号玩家的尸体正在快速石化，狼爪上的鳞片化作青铜碎屑，而他临终前看向苏乐乐的眼神里，竟带着某种近乎朝圣的释然。
“他们在测试我。”苏乐乐低头看着自己逐渐恢复常态的手指，金色血液已凝结成细小的鳞片，“或者说，测试我们。”她忽然抬头，瞳孔里还残留着未褪的竖线，“刚才回溯时，你看见我了吗？在另一个时间线里，我是不是……”
龙野按住她颤抖的肩膀，发现自己左臂的鳞甲正在消退，但掌心的火纹却比以往更明亮。怀表齿轮的转动声此刻清晰如心跳，他忽然意识到，刚才触发双生武魂时，他同时感受到了愤怒与爱意——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像阴阳两极在体内碰撞，却又在看见苏乐乐的瞬间达成微妙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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