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个女子如此赤裸裸地挑衅“怕了”，简直是奇耻大辱！尤其是刚刚经历过秘境生死搏杀、自认已经脱胎换骨的林皓！
一股热血“嗡”地一下冲上头顶！什么羞耻，什么理智，在这一刻全都被烧成了灰烬！
“谁怕了？！”林皓猛地挺直了腰板，脖子上的青筋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鼓起，声音洪亮得如同宣言，带着一种“豁出去了”的悲壮，“脱就脱！小爷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他梗着脖子，眼神“凶狠”地瞪着近在咫尺的冷绮霜，仿佛要用眼神在她脸上瞪出两个洞来。
那副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模样，配上他袒露的上身和涨红的脸，简直……惨不忍睹。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冰雪初融时第一滴清泉落下的笑声，毫无预兆地从冷绮霜唇间逸出。
她笑了。
不是那种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嗤笑，也不是刚才恶作剧得逞的狡黠坏笑。而是真正的、如同春回大地、冰河解冻般，发自内心的、带着一丝无奈和浓浓宠溺的轻笑。
那笑容在她冰雪雕琢般的容颜上绽放开来，如同沉寂万年的雪峰之巅，刹那间开满了烂漫的冰莲。
冰蓝色的眼眸弯成了动人的月牙儿，眼底的寒冰风暴消失无踪，只剩下清澈见底的、如同山涧清泉般的笑意在盈盈流淌。
唇角的弧度柔软而温暖，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足以让世间万物黯然失色。
林皓彻底看呆了。
他从未见过冷绮霜露出这样的笑容。不是高高在上的圣女，不是严厉的师姐，不是刚才那个冷酷又恶劣的“施虐者”。
此刻的她，褪去了所有的光环和伪装，只是一个被心上人笨拙又可爱的反应逗乐的、再普通不过的女孩。
这一笑，仿佛融化了静室万载的玄冰，也让林皓心中所有的羞愤、窘迫、炸毛的情绪，如同阳光下的积雪，瞬间消融殆尽。
只剩下一种被那绝美笑容击中心脏的、晕乎乎的、甘之如饴的傻气。
看着林皓那副呆若木鸡、魂飞天外的傻样，冷绮霜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她直起身，伸出手指，带着微凉的触感，极其自然地、轻轻地弹了一下林皓光洁的额头。
“呆子。”她的声音带着笑意，清泠悦耳，如同玉磬轻敲，再无半分冰冷和刻薄，只有一种说不出的亲昵和宠溺。
“谁真要看你脱裤子？”
“啊？”林皓还沉浸在刚才那惊鸿一瞥的笑容里，脑子没转过弯，傻傻地应了一声。
“逗你的。”
冷绮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眼神流转间，风情万种，看得林皓又是一阵心跳加速。
她转身走向暖玉矮几，从上面拿起一套折叠整齐的、同样是月白色的崭新内门弟子服，布料柔滑，隐隐有灵光流转。
她将衣服丢到林皓怀里，盖住了他依旧袒露的胸膛。
“换上。新的。”她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但仔细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腿上的伤，自己上药。再敢弄脏我的地方……”
她顿了顿，回头瞥了林皓一眼，冰蓝色的眸子里再次浮起一丝熟悉的威胁意味，指尖萦绕起一缕冰蓝色的寒气，
“……就把你冻成冰雕，挂在静室门口当装饰！”
明明是威胁的话语，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亲昵感。
林皓抱着怀中柔软干净、带着淡淡冷香的新衣，感受着布料传来的细腻触感，再看看冷绮霜那故作冰冷的侧脸和微微泛红的耳根……
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暖流，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有点傻气、却无比灿烂的笑容：“遵命，师姐！”
冷绮霜没有再看他，只是背过身去，走向静室另一侧的巨大窗棂。
她步履看似从容，但那微微加快的脚步和略显僵硬的背影，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林皓抱着衣服，傻笑了好一会儿，才笨拙地开始解自己破烂的腰带，动作依旧因为麻痹而有些迟缓。换衣服的窸窣声在寂静的静室内响起。
冷绮霜静静地站在巨大的冰晶窗棂前。窗外，是玄天宗连绵起伏、笼罩在淡淡云雾和暮色中的仙山胜景。
夕阳的余晖给远处的雪峰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她伸出手，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透明的窗棂，冰蓝色的眼眸望着远方，眼神却有些飘忽，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
她的指尖停留在冰冷的窗棂上，那冰寒的触感似乎能稍稍冷却她脸颊上残留的、不正常的温热。
方才林皓那副呆傻的模样，他心口皮肤的触感，还有他最后那个傻乎乎的笑容……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回放。
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她的心尖。有无奈，有后怕褪去后的疲惫，有对他莽撞的余怒，
但更多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和心悸的、带着暖意的柔软。
这种情绪让她有些无措，有些慌乱，甚至……有些害怕。
她习惯掌控一切，习惯用冰冷隔绝所有可能扰乱心神的东西。
可林皓……这个从山野中意外闯入她生命的少年，却如同一道霸道而温暖的阳光，
蛮横地撕开了她冰封的外壳，在她坚固的心防上，凿开了一道细微却不容忽视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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