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沈建国的脸是扭曲的。
"……你怎么会知道她是我……"
孙平安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高中那会儿周末带着文洁还去你们学校蹭过饭，你忘记了？"
"我也没带你见她啊？"
"但你帮忙刷完饭卡就跑了，连陪我们吃一顿饭的功夫都没有，说是要去图书馆。然后我就看你朝一个女生飞奔而去。
脸上的表情要多谄媚有多谄媚，那种表情跟我面对文洁的时候是一样，不是女朋友还能是谁？"
沈建国："……你看错了。"
"不可能，我都不怎么看书，两只眼睛都是5.2！"
"闭嘴吧你！我找你不是问这个！"
……
"我是高中毕业那年接手舅妈那边的租房的，就是你出国第二年吧。那边房租都是三个月一收，收了半年都还算太平。
我虽然记得她的脸，知道是你女朋友，但你都跑出国了，人家也是一个人住着，我总也不好意思上去说是你表弟，万一是你当了负心汉，那我不得被喷一脸唾沫啊！"
沈建国忍了又忍，"说重点！"
"哦，到了年底，再去收租的时候，就碰到了有人上门闹事的。就是她父母，你敢信吗？"孙平安回忆起了几年前的场面，还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她老娘拿着一把菜刀堵在门口问她要钱，说是不给就死给她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闺女洗劫了家里的钱财跑路到这里的呢！
结果一问才知道，是儿子欠了赌债，想要妹妹做这个冤大头出钱！之前也来过好几次了，每次都得把她闺女扒层皮才肯走。
咱前嫂子就算是在大医院里当医生的，也就刚毕业一两年是不是，哪来那么多钱给他们！再说了家里有个赌鬼就跟有个毒鬼没啥区别，根本就是个无底洞，再多的钱都补不完那个窟窿！
我也是服了，这姑娘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投胎在这种人家！"
孙平安咂吧着嘴感叹道，沈建国坐在他床边，安安静静的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那句"前嫂子"。
"我那天是刚碰上，楼下的大爷说那两个月里已经去过好几次了，来就是要钱，前嫂子把能给的钱都给他们了，他们还来要根本给不出了。
然后那老虔婆说什么你知道吗？她说让她去卖！说给她生了那么一张脸，不知道用来赚钱养家是她不孝。还说她就是想看着她哥去死！
说当初明明有个大款男朋友，她自己把握不住让人给跑了，本来一家人都能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了，现在是她欠他们的……"
孙平安说的气愤，但眼神一直在偷瞄他哥，就见沈建国放在腿上的拳头已经捏紧了，青筋暴突，努力又添了把火。
"不过咱嫂子性子也烈，看着那么单薄的一个姑娘，竟然也拎着把刀出来了，可不是老太婆手里的那种菜刀，是手术刀！
她把刀塞进她妈手里，还指着自己的大动脉给她看，让她往那里砍。"
何冰清的原话是，"你生了我，我欠你一条命，那我也就只能拿命来还。你那把菜刀砍不死人，用我这把。这里看到了吗？
往这里砍，使劲砍，这里血多流的又快，你再拿个盆接着，接下来的血都能拿去卖钱！我这条命也还给你们了！我再也不欠你们了！"
那天的何冰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她妈提起沈建国，整个人都疯了起来。疯得那来讨债的老俩口都慌了。
最后的结局是孙平安报警，把一家人整整齐齐的都送进了派出所，当然，他也跟着去了。不过这种事警察向来只能和稀泥，只能暂缓局面罢了。
或者说因为这次何冰清的发疯，让不做人的父母忌惮了不少，后面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来。不过时间一长，肯定还是会出现。
孙平安秉承着，虽然他哥不负责，但好歹也处过，那就能帮一把是一把，请了周围的几个街溜子老大喝了几顿酒，把从派出所托关系要来的照片给他们分了分，让他们帮忙照看一下。
起码在那俩老不死出现的时候，帮忙震慑一下。跟这种人讲不了什么道理，只能让他们怕了才行。
孙平安跟人称兄道弟的时候，从来不小气，能和这种有背景的公子哥打交道也是街溜子们出去混时吹牛皮的资本，谁都乐意卖他一个好。
于是何冰清还真发现自己父母很久没来找她麻烦了，还以为他们被警察教育过以后老实了。其实是他们在找到她之前就被人堵住了。
何冰清生活简单，每天两点一线，不是医院就是家里，这两地离得也近，同一块地盘上好几个人盯着呢，能让他们得逞才怪。
当然也是得逞过一次的，小混混不是真的住在街上，也要回家过年的。那年过年还是被俩老不死的摸了上来，还带着那个赌鬼儿子，张口就是你哥要被人打死了，你快给钱。
年初三，孙平安正带着于文洁在秋湖边数人头呢，就接到了电话，当机立断喊上人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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