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夜一开始也是难以接受这件事，他本是一片好心，担心对方会出事，没想到会演变成今天的结果，让他这个钢铁直男怎么能接受？
于是两个人大打出手，可无论怎么打，他都没有想过要下死手。
被神兵山庄的人救回来之后，两个人冷静了几天，又经过陆瑶光的一番劝导，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必须要勇敢正视自己的错误，如果负责不了，就尽力弥补。
当日如果他没有阻拦步流觞，就不会发生后来这么多事了。
就算他恨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他已经决心去弥补，就算对方不愿意接受，他也一定会好好努力，直到获取对方的原谅为止！
……
“你还敢提！”
步流觞情绪仍然十分激动，这件事可是他的逆鳞，谁碰谁死！
可看着眼前他浑身是伤的样子，他的气势便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尤其是看到绯夜突然捂着胸口，难受地咳嗽了两声，一丝殷红从唇角溢出，让他也没了追究的心情
“你怎么了？”
“咳咳，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都什么时候了，你先把伤养好再说！”
“不行，我怕再不告诉你，一切就来不及了！”
见他猛地吐了一大口鲜血，步流觞吓得顿时忘记了阻止，“好好好，你说，我听还不行吗？”
“这句话藏在我心中好久了，一直想要跟你好好说一声，对不起！当日，我是真的不知情，所以才会误了你的时间，犯下大错！”
步流觞没好气说了一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做都做了，忏悔也晚了！”
可绯夜接下来的话，却着实让他心中一惊。
“但……我不后悔！”
气氛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步流觞好不容易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这丫说什么呢？
本来还想看在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给他个台阶下算了，一句话顿时把他给整不会了。
怎么着，他还嫌自己伤得不够深，还想再来一次啊？
啊呸呸呸，他怎么想到这事儿上了，要死了！
他咬牙说道：“我看你伤的不只是身体，还有脑子，需要一起诊治下才对！”
绯夜的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很清醒，说的都是真话！”
他在心里藏了许久，最想宣之于口的话。
在这之前，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说出来了，或许这次受伤，正是上天对他最好的恩赐。
步流觞顿时被吓到了，真话？那更可怕了好吧！
他倒宁愿那只是个意外，就算短时间难以介怀，可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灭，还是可以慢慢遗忘。
绯夜的眼神，却让他觉得这个“坎”一辈子都过不去了。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无与伦比的默契，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中缓缓升腾。
其实步流觞原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的脑子一片混乱，巴不得对方先开口呢。
最后，只能由绯夜来打破这诡异寂静的氛围。
“我是个杀手，五岁便被杀手组织无极阁收养，整日苦练武功和各种杀人招式，除了妹妹小舞，没有任何人能够让我产生感情，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人，她让我的思想和观念都产生了很大的转变……”
“这个人是我师父，对吗？”
步流觞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同时心中升起一丝微妙的情绪。
“是啊，那一日我抱着奄奄一息的小舞，她就好像救世主般从天而降，救了我唯一的亲人，也让我下定决心留在她身边，一辈子报答她的恩情！”
步流觞虽然听得认真，可心中却有些纳闷。
不是说要谈他们两个的事情吗，为什么会说起师父？
他立即冷声警告：“人家夫妻俩经过重重磨难才在一起，你若是敢破坏，别怪我翻脸！”
“你想到哪里去了？”
绯夜也急了，他如今对阿瑶只有祝福，怎么会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好嘛，那你说！”
其实他也有点好奇，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一开始跟着阿瑶，只是想报答她的恩情，再得知她带着一个女儿，更产生了几许怜惜之意，以为她会很需要我的保护！”
步流觞忍不住笑道：“就她……还需要怜惜保护？你当堂堂鬼医老祖是浪得虚名吗？敢招惹她的人早就一把毒粉化作花肥了！”
“是啊，我也是后来才慢慢发现的，她超凡入圣的医术、聪敏非凡的智慧，还有她身上藏着的秘密，都像迷一般吸引着我，让我产生了深深的敬佩和好奇。但同时，也产生了一种情绪，叫做自卑！”
令人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杀人，竟然会主动承认在一个女人面前自卑？
步流觞着实震惊了一把，但是一想到这个人是陆瑶光，好像就变得理所应当。
“所以，你放下这段感情的原因，是自知与师父的差距，配不上她？”
“或许吧，只是我一开始不愿意承认而已！但是当那个男人出现开始，我就再也骗不了自己了！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我不过是她生命中的过客，看到他们在一起，我心中有祝福有欣慰，却唯独没有嫉妒，如果我对她的感情是真的爱慕，也不至于会放得如此洒脱！”
等等……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爱慕之情，那还能是什么感情？
绯夜的声音充满笃定：“是亲情！”
“在我心里，早就已经把她和绾绾当成了一家人，她们在我心中与小舞都是一样的，都是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看到她和小舞找到了真正的幸福，我顿时觉得此生无憾了！”
虽然明白了他对师父的心路历程，步流觞却觉得更加糊涂了。
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管他们是爱慕也好，亲情友情也罢，都跟他八竿子牵扯不上啊！
这时，绯夜突然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从前我是为了小舞，接着是为了报答阿瑶的恩情，后来我又犯了一个错误，需要用一生去弥补，而我却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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