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安宁随手一挥，大地之力入体，修伯力感觉生机仍然微弱，却已停止流逝，似是不解。
“告诉他，世上没有神，世上只有人，我会去请教。”
修伯力凝望着他，面容凄苦，嘴角带笑，默默起身，背影消失在荒芜之中。
谭安宁心里洋溢着淡淡的温暖，他曾以为水星已经给过他太多，也没想到会是这般重巨。
如果有了这份力量，还不能保住水星不毁，‘绝对不会发生！’
粲然一笑，大地像是有了另外的色彩。
两人仿佛呆住了，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会露出这种笑容。
洒然之后，是那般坚决，而最深切的决绝背后，又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情感。
似乎是灵魂深处的坚定，又像是刻进骨子的绝望。
坚定是一往无前，绝望是无能为力。
不到那一天，谁又能知道呢？
谭安宁笑容收敛，见拜倒在地的两人，沉声喝道：“起来，我不是神，不许跪我！”
“望地神垂怜，救救米卡兰。”两人回过神来，对视一眼，不仅没起，拜首齐呼。
金钱就能让人下跪，权势就能叫人叩拜，这般匪夷所思的力量，下个跪，拜一拜，又有什么关系？
“人不靠自己，拜神有什么用？”听到谭安宁的不悦，两人方才起身。
天地寂静，三人相望，谭安宁看到两人的欲言又止，是害怕遭拒。
满目荒芜，天地昏黄，连接大陆连绵起伏的山脉却像在欢呼，因为有了主心骨。
天地有他不一样！
而两人眼里的他，明明近在眼前，却朔极于天，又似高山仰止，望而难前，更难以开口。
“波普卡，你心中可否有志？”暂且忘掉一切阴谋诡计，老谋深算。
在胜灵界，他要惜全性命，但在这里，他是水星之子。
他一言，便是风口！
他一语，即为大势！
波普卡眼中陡然大亮，些许畏怯烟消云散，心口火焰燎燎燃复，高声道。“我有大志！”
“好！”谭安宁朗声大笑，才是痛快，不必东敲西打，威慑收服。
水星之子行事，若还顾左顾右，也损他志气！
约得利受其感染，同样意气风发，如此王子，才能让他生死相随。
“志气何其大？”
“志气比天大！”火焰越烧越大，烧得他脱口而出。
谭安宁哑然失笑，旋即走上前来，一拍波普卡肩膀，放声大笑。
波普卡心里七上八下，也随着笑出声。
感觉到谭安宁的温和，不禁十分亲切，安定下来，一正颜色，肃容道。
“我欲驱逐帝国，重建米卡兰王国，此乃我心中之志。”
“甘愿为殿下马前卒，助殿下恢复七十年前米卡兰荣光。”约得利大感振奋，单膝跪地，献表忠心。
波普卡扶起约得利，神色略微局促，他一直等待谭安宁答话，对方却突然沉默。
“小志，微志，仅止于此，便离去吧。”谭安宁挥手。
“阁下，这……”谭安宁已背过身去，波普卡牙齿一咬，上前一步。
“不知阁下之志！”
谭安宁避而不答，余光一瞥，淡淡一语。“你胸中之志，可能包容整个无法之地？”
“我…我…这…”波普卡怛然失色，没想到谭安宁会有这种问题，两者压根无法相提并论。
米卡兰全盛之时，人口堪堪八千万，土地更不足百一，怎能与整个无法之地相比。
约得利更是呆若木鸡。
谭安宁见得这般，略感失望。
波普卡忽而出声。“我有！”
“哦？”谭安宁不置可否，仔细端详波普卡。
年轻的面孔十分沉静，隐隐有几分峥嵘之色，却也同样青涩稚嫩。
“我若有此志，一生绝无可能达到，但阁下有此一问，恳请教我？”波普卡躬身聆听。
“无法之地，混乱落后，是没有秩序和教育。”
两人深以为然，如果能有一个稳定和平的环境，加上与之相匹配的教育。
无法之地十亿人口，不济于受神圣帝国奴役数百年。
可无法之地近百小国，千万部族相争，混乱无从解决，各自语言无数，教育无稽之谈。
“然而这只是表面，米卡兰算是无法之地较好的国家，我问你二人，米卡兰最缺什么？”
“技术，只要有神圣帝国的技术，就不怕他们了！”约得利发表自己看法。
“不对，是人才，没有人才，技术无从谈起。”波普卡沉声道。
“殿下高见。”约得利也是点点头，悄望谭安宁一眼，却没看到任何表示。
谭安宁摇摇头。“只想一步登天，不知脚踏实地？”
两人闻言陷入苦思。
良久，谭安宁轻抚肚腹。
“食物！”两人异口同声。
饥饿，是无法人永远也无法解决的问题。
谭安宁欣慰点头。“没错，混乱的来源，是为了更多的土地，更多的食物，就会有更多的族人，更强的实力，又能抢到更多的土地……如此循环往复，无法之地永无安宁之日。不能填饱他们的肚子，谁又会在乎秩序，谁又会在乎教育，便一直混乱，一直落后。”
谭安宁无声一叹，感叹无法人窘迫境地。
波普卡约得利可以算是无法之地上层，眼界又何其狭小。
开口谈技术，闭口谈人才，却连饭都吃不饱。
料想中两人恍然大悟的情景没有出现。
波普卡愁然道：“可是阁下，无法之地真没有那么多食物啊。”
谭安宁眉头不经意一皱。
不谈广袤的无法之地，单说连接大陆，若非辐射未散，这里到处都是良田。
闭上双目，神念依附大地之力，探向米卡兰的国土。
此地离得不太远，不足千里，此刻的他还能支撑。
模糊感应到米卡兰的国土，城市落后自不必说。
但让人诧异的地方在于，这些人吃的大都是肉食，罕见人吃素。
甚至观察到一个乞丐，都快要死了，还对碗里的米面不屑一顾。
等谭安宁神念移开，那乞丐饿死了。
又发现城外，小路两旁荒草长了一两人高，碧绿青翠。
连续十数个城市，都是这般景象，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原来你们都是以肉为食，真是好生活。”谭安宁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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