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你在说什么？”沈佩宁听了顾泽谦的话，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凉意，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可是她却没有丝毫反应，沈佩宁心里难受得心如刀割，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巴，眼泪顺势落了下来。
“沈小姐麻烦您出来一下。”沈佩宁还没来得及平复情绪，医生突然推开了门在背后冲着他说道。
“顾先生，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沈佩宁替顾泽谦盖好了被子，然后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沈小姐有件事情我必须如实告诉您，顾先生被撞伤得太严重，脑子里积了血块，恰巧压迫了眼神经，他很有可能会失明，而且一辈子也无法复原。”
医生犹豫良久，最后还是如实把顾泽谦的病情告诉了沈佩宁，话里却透着淡淡的遗憾。
顾泽谦时值盛年，余下还有很长的一段人生旅程，所以大家都清楚，这个时候失明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毫不夸张地讲，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失明比没命更让人难以接受。
“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不过请你们不要放弃治疗顾先生的眼睛，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希望。”
沈佩宁听着医生的话，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这是自然，我们永远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医生扶了扶眼镜，言语之间依旧弥漫着遗憾。
沈佩宁点了点头，转身刚想要推门进去，里头却传来了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砸在了地上。
顾泽谦听力灵敏异常，所以虽然沈佩宁和医生都可以压低了声音，病房里的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沈佩宁知道顾泽谦一时接受不了事实，再加上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她根本无法躲避，所以虽然知道要面临什么，她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是她才刚刚踏进去，你是精灵剔透的玻璃杯就在她面前碎得四分五裂，她被溅起的玻璃碎片伤到，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顾小姐你在吗？我是不是砸到你了？”顾泽谦听到了沈佩宁的声音，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伤到她了，连忙抬起头四处寻找声音。
沈佩宁抬头望着顾泽谦没有一丝神采的眼睛，心里就像是赌了棉花似的，眼眶忽然一热，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顾先生不要太着急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只要好好休息积极配合治疗，你的眼睛一定能好起来的。”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沈佩宁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最后硬撑着说了两句，可是话还没说出口，鼻子就已经酸了。
“刚刚医生说的我都已经听到了，我的眼睛很有可能好不起来对吗？我要当一辈子的瞎子了对吗？”
顾泽谦的嘴角泛出一丝苦涩的微笑，抬头望向沈佩宁的方向，眼神如死灰一般沉寂。
“别这么说，我会一直在这陪着你，直到你的眼睛好起来为止。” 沈佩宁也抬头望着顾泽谦，眼泪扑簌簌地顺着她小巧的脸颊流下来。
只不过眼前一片黑暗的顾泽谦什么都看不见……
“顾先生，你可以把家人的联系方式给我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总得告诉他们一声。”沈佩宁坐在病床前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说道。
“不，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他们要是知道了的话，我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我就一无所有了你知道吗？”沈佩宁的话音才刚落，顾泽谦的情绪却突然失控，像是疯了一样冲着她嘶吼。
“顾先生你放心，我不是想要逃避责任，只不过是想跟你的家人取得联系，并且求得他们的原谅，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留在这里，直到你的眼睛痊愈为止。”
沈佩宁见他突然情绪失控，便以为他是害怕自己跑，又温声安慰道。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不能让家里的任何人看到我现在这幅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管是谁都不行！”
顾泽谦情绪越来越激动，伸手摸到了柜子上仅剩的一个玻璃杯，猛地砸向了远处的墙壁。
“好好好，顾先生你先不要激动，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的话，就当我没说。”
沈佩宁见顾泽谦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愤怒与悲伤肆意交缠着，不忍心再继续追问下去，连忙奔过去拉住了他的手，小声地安慰着。
“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了，没有吓着你吧。”听着沈佩宁的安慰，顾泽谦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脸上忽然多了一丝愧疚，低头低声的询问道。
“没关系的顾先生，要不是为了救我，你的眼睛也不会……”沈佩宁抬起头望着顾泽谦，心里的愧疚并没有因为顾泽谦的发泄削减分毫。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阻止你通知我的家人，按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也应该知道，只不过我们家里有些特殊。”
顾泽言听说了沈佩宁话里的歉疚，心里也不怎么好受，犹豫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也瞬间变得低沉无比，仿佛预示着他即将要讲述的是一个悲伤而沉闷的故事。
“我跟你说过，我有一个脾气坏透了的哥哥，你还记得吧？”顾泽谦偏头看向沈佩宁的方向，给自己要讲的故事做了开场白。
“我记得。”沈佩宁轻声应了一句，便没有再多说一句话，静静的等着顾泽谦继续说下去。
“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所以从小关系就不如别的兄弟亲近，再加上哥哥一直把他母亲的死怪罪在我和我妈身上，我妈背着小三的骂名过了大半辈子，而我则成了人人唾弃的私生子。”
顾泽谦缓缓开口，声音里满带着悲凉，沈佩宁在旁边听着，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他从前经历过的种种。
只是沈佩宁听着听着，心里却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隐约记得顾泽言提起过自己有一个弟弟，现在想起来他当时的描述几乎和顾泽谦的情况完美契合。
而且最巧的是顾泽言的弟弟叫做顾泽谦，跟她眼前这个名叫顾谦的男人仅仅只有一字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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