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在原地的白泽没有反驳，任由百里清和说完那一串扎心的话后擦肩而过，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
如果说对尹子羽的关心是捎带的，对主上的关心是后来日积月累的相处才萌生的，那对百里清和的呢。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每次这家伙出任务他都会目光紧随甚至几次出手相护开始的？
还是从第一次二人大打出手就用“第二十招打败对方”来提醒这个不安分的人在二十岁会有性命之忧？
甚至，在更早的时候，在百里清和还没有被师父抽取那段记忆的时候。
白泽跟百里清和的相识早在他认识莫西沙星之前。
那段日子，小白泽无聊地跟着师父四处闯荡。
他们每隔半年会从谷底出来到几个大国走走。
那时的白泽不清楚师父的目的，只以为是要看看最近清秋大陆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何至如此，他的师父听命莫家主掌事，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出来替那个人肃清一批“不听话”的修士，以保护莫家的地位。
当时，百里清和恰好也跟着百里家主一起秘密赶到忧国南境。
事情就是那么巧，白泽的师父要杀的人，正是百里弥生要救的人。
那日，小白泽左等右等没见师父回来，出了门到外面寻找，遇上了早就在门外等候的小人儿。
“？？！——”本就提心吊胆到深更半夜的百里清和突然听到了动静，整个身体向后一缩，撞上了准备拍他肩膀的白泽。
这下可好，两个小人儿一起摔倒了。
不过好在白泽下意识护住了倒在他身上的人，才免去了对方的头磕到门框的悲剧。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儿吧？”摸了摸身下的“东西”，柔软的触感传来，百里清和“腾”地一声跳起来，慌着把对方拉起来。
“你也等人？”拍拍身上的灰，白泽看向对方亮晶晶的眸子。
“对啊，看你这苦瓜脸，敢情咱俩同病相怜，都被抛弃啦。”百里清和上下扫了眼对方，自然地搭上了白泽的肩膀，“唉，无聊的夜，也没个人作伴儿。”
被搭上肩膀的人身体突然僵硬。
他从没跟别人这么亲密接触过，即便师父一直照顾他，但力所能及的事从不让师父帮忙，而且一直保持着师徒之间该有的礼节。
“说话归说话，别这么——”
“哇！快看快看！”
正想把百里清和的手拉掉的白泽被一声惊呼吓的心怦怦跳。
没注意到身边人的不自在，小清和指着天上被淡淡雾气遮盖的月亮。
这么漂亮的景可不好碰，上次好像还是五个月前，他伤痕累累地被父亲从屋里拖出来，那天的月亮也是这么圆，这么漂亮，但蒙着一层雾。
似真似幻，如梦如影。
无奈地叹了口气，白泽点头附和。
在他眼里，这种景很常见。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多数是百里清和在说，白泽偶尔回应一两句。
“你是忧国人么？”
“换个问题。”
“好吧……那你在等谁啊？”
“换个问题。”
“……大哥，你都让我换了几个问题了，就不能挑一两个回答一下？”
“是你问的问题实在让人回答不了。”
“行，算你狠。”百里清和“哼”了一声，托着下巴，“那您吃了吗？！”
“……吃过了。”
这个问题一出口，别说诧异的白泽了，连百里清和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主要是身边这个家伙太无趣了，问什么问题，要么不吭声，要么直接酷酷地说“下一个”。
他都绞尽脑汁说到口干舌燥了，对方愣是不给面子。
“……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可能是看到托腮的小人儿头上冒着“热气儿”，白泽难得主动搭话。
“哼。”百里清和鼓起一边的腮帮子，不接腔。
让这家伙刚刚那么冷淡，他才不要被这句关心就打动。
“喏。”一只手伸到了百里清和面前，白玉的瓶子被对方握在掌心处，“师父说过，你这种伤如果不好好处理以后会留疤，很难看。”
“无功不受禄。”百里清和嘴巴一撅，把药瓶推回去了。
“算是你今晚这么‘努力'找话题的谢礼吧。”多少缓解了我心里的焦虑。
师父很少彻夜不归，除非真的碰到了棘手的事，而他还没能力解决。
百里清和看着那个好看的手，不由吞咽了一下，“说实话，你不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子嗣吧？”
“怎么这么猜？”被问的人一挑眉。
“你看看你的手，那么干净，没有茧子，体型也不像是练过武，该不会你真的是传闻里几大世家的人？”轻轻用指尖碰了几下对方的手，又指指白泽的胳膊，百里清和歪着头说出了他的困惑。
两个人相触的地方让白泽觉得莫名有些痒。
那时的白泽还没意识到这次二人见面会给未来带去怎样的变化。
正在白泽准备反驳地方时，师父回来了。
“——师父……”小人儿赶紧起身迎上前。
对方的伤口比他预想的要多，而且不难看出出手的人招招下了狠手。
是谁对师父这么大的怨念。
师父看了眼正皱眉思考的小人儿，突然眼神凌厉，看到了正带着好奇的神色看向他的百里清和。
——阴魂不散。
“走。”清冷的声音出口，师父倪了眼百里清和，示意白泽跟上。
犹豫的人看了眼正愣神的百里清和，从对方放空的眼睛里不难看出师父已经用了术法消去了他们见面的记忆。
也是，这么久没见过外人，他差点就忘了师父的规矩。
无论何时，除了他未来要效忠的主上，谁也不能记住他的容貌，更不能记得他的存在。
白泽并不清楚师父这么做的意义，没人会在意他这么个不起眼的人，反倒是师父，他有着清印五阶的修为，容易被有心人盯上。
最后看了眼依然在发呆的人，把药瓶悄悄塞进对方手里。
指尖接触的时候，刚刚那股异样的感觉又回来了。
等百里清和回过神，用拿着药瓶的手摸了摸脑袋。
……好奇怪，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他手里怎么凭空多了个药瓶？
“！！！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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