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君寞尘当时的第一个愿望是什么，没有谁知道。
“你杀了我吧，反正我的仇已报，已经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孤轻轻笑着闭上眼睛，明明楼以奢手里的剑都还没有动，对方已经烟消云散地消失散魂了。
该是谁的错？煜瞳脑海里一片空白，回荡着方才孤说的一切。楼以奢已经将剑收起，此时大雪又似鹅毛一样落下来了。
空旷广阔无垠的孤殇城宫殿已经变成废墟，一片狼藉，坍塌的场景比战残墟还要衰败。昏暗的天空有白色雪花落下，轻盈的没有重量，掩埋这一切的一切。
众妖都陷入深深的沉默，直到雪下大了许多，他们才不得不离开。
众妖回到望仙楼后可以说是一拍两散了。毕竟孤殇城的妖已经全部死亡了，孤也死了，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了，他楼以奢也在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荆小暖现在依旧没有被众妖记起来，而特别纠结的是煜瞳正想着自己和取灵阁到底做了什么交易。他当然是一时半会记不清了的，毕竟他已经忘记了荆小暖。
或许是因为太劳累了，众妖都沉沉的睡了过去，煜瞳躺在床上，梦里回到了过去。
“这两者间，有什么联系吗？”濯烨园里，身穿红色裙裳的少女柔声问，头上的碎晶簪流苏晃悠悠的，煞是好看。她的眼眸清澈明亮，和这飘落的桃花一样美。
煜瞳傻愣愣地看着烛光下的少女，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才发觉自己身穿了件橘红色长袍，上面绣着细致的纹路——他已经很久没有穿这种颜色款式的长袍了。
周围的妖来来往往，熙熙攘攘，但是煜瞳一眼就看出他们是虚假的。而那少女也十分好奇地打量这些大人，但又迟迟不敢靠近，好像不知道他们是虚假的一样。
慢慢的，红色裙裳的少女胆子似乎变大了些，渐渐地想靠近那些大人们，就在她要触碰到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时，煜瞳忍不住出声阻止了她，“不要碰他们。”
红色裙裳的少女一听，伸出的手立即缩了回来，继而转过头看向煜瞳。
这时候煜瞳才看清对方的模样——她就是荆小暖。
煜瞳的脑海有一瞬间的恍惚，就在他想要触碰对方时画面突转，突然转换到迷花境的菡萏湖。
湖中心，华亭里，几个身影站立。
煜瞳看着面前自己和荆小暖站立在华亭中，轻轻地靠在一起，浅笑着看着这风景。
远方的苏沐乘船靠近，走到华亭里，朝着自己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在下苏沐，听闻煜瞳公子大名许久，辛能偶遇。”
荆小暖看的有些糊里糊涂，凑近了华亭上的自己悄悄问了一句，“你很厉害吗？他好像很尊敬你的样子？”
华亭上的自己看着荆小暖一脸茫然的样子轻笑，“算是吧。”待目光移到苏沐身上，眼眸深处便是一片清冷。
“幸在此处见到煜瞳大人，苏某感到无比荣幸。”苏沐说话文绉绉的，嘴角含笑，眼眉轻弯，倒显着一副无害的模样。但熟悉他的妖都知道，苏沐虽不属狐族，但那狡猾奸诈，摆着一副善意的面孔背后却打着如意算盘的本事比狐族还厉害三分。
所以当时自己毫不犹豫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为什么……突然在眼前浮现这些画面？煜瞳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但是那种似曾相识，非常非常熟悉但是又不知晓的感觉，挺难受的。
画面一转又到了姬家。
煜瞳看见姬华陌一袭紫衣仰睡在树荫下，闲适无趣，依旧是那懒懒散散的模样。但是感觉那分明是从前的他。
倏地一个黑色身影停落在他面前，半跪下，双手抱拳，“主子，楼家已经有行动。”
“嗯哼。”姬华陌睁开狭长的双眼，眼底一片阴郁桀骜，“我倒是想知道，他们能折腾到哪里去。”
“还有……”影一迟疑片刻，久久未开口。
“说。”姬华陌蹙眉。
“大小姐来了。”影一话音刚落，远远的传来一声含着怒意的叫声，“姬华陌你这个混蛋，上次把我就这样给丢了！”
姬华陌听到这声音立即跳了起来，把方才的慵懒懒散，悠哉悠哉的心思全部抛开，也丝毫不顾形象地蹦起，迈开步子就跑，大喊道，“你这家伙怎么不快点说！！”
抬腿刚想溜走，千依谧一个飞跃落到姬华陌面前，手里的紫绫罗紧紧地被抓住，又死死拽住对方的领子，“说！你上次跑到哪里去了？”
“我……”姬华陌双手举起，一脸无辜，“我没去哪啊。”
“你没去哪？”千依谧刚想发火就听见一个温雅的声音响起。
“姬华陌，我来的似乎不是时候？”远远的，煜瞳听到自己的声音，那时候的自己还没有冰冷的外表，他看见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和荆小暖一并站在不远处，“既然你在处理家事我们就先回避一下。”
“不不不，”姬华陌趁机挣扎着逃脱千依谧的魔爪，跑到自己面前，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底下那个自己的肩膀，“我们要去哪，现在快点去吧？”
以第三视角看到这些画面，煜瞳忍不住轻轻笑了几下，却又忍不住感觉到悲伤，底下的场面似乎在告诉自己，他以前和荆小暖的关系不一般。并且甚至，和千依谧，姬华陌他们的关系都不一般，感觉很熟悉彼此的感觉。
悠悠的，画面渐渐淡却，声音也渐渐的小了不少，煜瞳吃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望仙楼外面，天已经微微泛明了。窗户紧紧地关闭着，没有半点寒风透进来。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回忆起刚才的种种画面，还有那些对话，久久的没有缓过神来。总而言之，他觉得自己以前认识荆小暖，而且那些梦里的东西就在做暗示。
“荆小暖。”煜瞳轻轻地喃喃着三个字，分明是记忆里的第一次叫唤，却感觉已经说过千百次。
你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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