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男人缓缓转过身，面容隐没在阴影中，他开口问：“她可有怀疑？”嗓音沙哑。
“没有，殿下虽然疑惑，但找不到纰漏。”
施秦点点头，略微疲倦地捏了捏鼻梁，“昨夜的事情，一定不要告诉她。”
“奴婢知道，昨夜一直是大人您守在公主身边，没有任何人来过。”
黑夜，风过无声，施秦猛地抬头，神色僵冷。
窗外虫鸣声歇，人影闪动，房檐上接二连三的人跳下来，兵器相接，刀光，剑影，血色凄迷地洒在窗户纸上，晕染成艳丽的杜鹃。
杀戮无声地进行。原本留在房间的人也出去了，加入了一场残酷的争斗中。
铿锵声不可避免地传入室内。
小白睫毛颤动，睁开眼凝眸看去，眼前一黑，双眼被一双带血的手蒙住。
“大人！”
惊呼声起。
“闭眼，不要看。”施秦一边柔声安慰，一边手起刀落，要偷袭的人的脑袋咕噜噜地滚落在地，滚烫的血喷洒在地板上。
浓重的血腥味铺天盖地地涌过来，小白霎时僵滞，昨夜血水淹没胸口的噩梦浮上来，熟悉的嗜血和窒息之感使得她脑子炸裂般地疼。
“唔……”
闷哼声如绵密的细线从心底扯开……
小白伸手拽住施秦被血浸湿的衣袖，“施秦？”
“我……咳咳……没事。”
眼前的手撤开，满室亮光，一室断肢残骸，血从地板上流动，虽不成河，可也足够触目惊心。
小白惨白着脸从床上坐起来，扶住摇摇欲坠的人，“你……”她捂住的是对方的肩膀，血不止歇地滴落，染湿她的手，她高声对外，“来人！来人！”
施秦费力地稳住身形，最终跌坐在床边，因失血过多致使其脸若霜雪，声音比平日低了几个度，“玥溪，你一直……都怕血对不对？”
小白复杂地盯着他，黑眸里没有满地尸体，也没有流溢的鲜血，亮光里，唯有他脸上维持短暂的柔情和怜惜，仿佛未曾沾衣的寂静星光。
一场刺杀，施秦受伤颇重，行程暂缓。
他们连夜换了住处，抵达农家院子居住下来。
躺在床上和在下边照顾的人调换了位置，晴空万里的天气，乡下田野中绿浪翻滚，蓝天白云，日光璀璨。牵尘将药端来，见公主坐在施秦床边凝思沉重的样子，出口安慰道：“殿下不必忧心，大人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不碍事的。”
小白站起来，她偏过头状似不经意地问：“我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牵尘迷惑地瞧着公主的样子，见她确实只是好奇而已，紧绷起来的神经微微松懈，便道：“公主一直都很有主见，处事果敢说一不二，很有才能，尤其是在朝堂上，底下的老臣私下都会夸赞您，说您得陛下治国真传，甚至连陛下都曾对满朝文武说您是天之骄子。”
小白云淡风轻地笑着，看似对此盛赞不在意，“如此说来，我倒是一位极受宠爱的公主了。”
“陛下自然是极其宠爱殿下您的，您是东吴皇室第一位由自己决定名讳的公主。”
小白饶有趣味，“决定自己名讳？”
牵尘一脸真挚，“您在六岁时，主动向陛下提出，希望自己的名讳中有一个兮字，后来大师掐算作法后，觉得用溪水的溪更好，于是您就改了名。这样的荣耀，在皇室里绝无仅有的特例呢。”
小白抚了抚衣袖，“牵尘知道的可真清楚。”说着就指了指床上的人，“伺候施大人喝药吧，免得药凉了，影响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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